病骨生花

太子登基那日欲立我为后，却被人查出我是前朝余孽精心调教的扬州瘦马。
云晚棠，你怎配朕对你的一片真心?
帝王真心，最是深不可测。皇上若真心如此，何必收回旨意?
我刚登基，你是叫我被天下人耻笑?既然你精通床笫之事，那就用你抚慰军心吧。
后来我在军帐中受尽折辱夜夜承欢，终于爬上了定远侯裴烈的床。
晚棠，我带你回城。若功成，我立你为后。
01
陪伴当今圣上三年的云晚棠是前朝罪臣徐正调教的扬州瘦马这件事传遍了天都城。
可他们不知道，我是自愿的。
我自幼无父无母，是干爹收留了我，教我识文断字，教我琴棋书画。
干爹忠心耿耿，深得先帝青睐，所以官运亨通，直至宰相。
先帝在世时政治清明，海晏河清。
奈何太子玄晔纨绔，干爹屡屡上奏更换储君，引得太子一党憎恨。
先帝爱极了玄晔，不曾动过废太子的想法。
干爹对先帝忠心耿耿，派遣了不少能臣到玄晔身边辅佐。
可太子荒淫无度，从不收敛。
晚棠，如今太子身边需要一位能帮他收心的女子。
干爹，我愿意。
自此我落得一身病骨，只为取悦太子时有娇软之媚。
后来，玄晔专宠我三年。
期间我时常督促他要勤于政事，不可懈怠。
晚棠，待我登基，定立你为后。
玄晔将一朵海棠花摘下别在我耳后，眼里的爱意只增不减。
几日后，先帝驾崩，玄晔登基。
新帝刚上任就要大刀阔斧地改革。
干爹反对，如今江山尚未稳固，大力改革只会使百姓动荡，民心不安。
数日后，两朝宰相徐正以通敌叛国之罪处以极刑。
云晚棠，念在你陪朕三年的份上。朕留你一条命，就把你赏给前线的士兵吧。
玄晔的眼神冰冷，全然没有了这三年的热烈。
干爹死时我还在想或可苟全于宫中。
可如今，玄晔不曾顾及昔日情分，还要折辱于我。
妾身谢皇上大恩，不知可否即日动身。
你就这么等不及?云晚棠，徐正教你的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那就派你去北疆吧。可不要丢了朕的脸。
玄晔的脸上闪出一抹不屑的笑，一双手捏住我的下颌，逐渐锁紧。
北疆的男人生性凉薄猛烈，个个战功赫赫，这得益于他们天生的身体素质。
玄晔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想让我早点死。
可这却正是我想要的。
干爹弥留之际曾嘱托我:
当今太子生性残暴恐难堪大任，若想明哲保身，当远离朝局。
若是已深陷其中，当另寻明主，切不可沉溺于儿女情长。
干爹心中可是已经有了人选?
北疆定远侯裴烈。
干爹的死让我明白了忠臣是没有好结果的，连独善其身都是奢望。
02
女人不能太主动。
这是宫中最好的教引嬷嬷对我的指导。
可我却反其道而行，反差才是男人最爱的。
于是我平时贤良淑德，温柔识大体。
在床笫之私上却几近疯狂。
也正因如此，玄晔才收了心，甘心与我共度三年时光。
北疆的将士品尝过后早已对我的形象心照不宣，即便平时偶有调侃，我也只是微笑不语。
只两月，这些凶猛的汉子就将与我共眠为荣。
而我，自然会伺候好每一个人。
渐渐地，对我的占有欲弥漫在整个军营。
北疆的将军很聪明，他并没有将我据为己有。
而是以军士们的战功为奖励标准获得我的夜晚使用权。
一时间，士气大涨，对战外敌时屡战屡胜。
直到这件事传到了裴烈的耳朵里。
皇上的女人，岂是我们能碰的?
可皇上将云晚棠赏赐给了我们。
那也是对当今圣上的亵渎。
侯爷，我们远在北疆，皇上怎么管得了我们?
手起刀落，还嘴的将士脖颈鲜血直流。
其他将士们面面相觑，不敢做声。
若是再有人违逆圣上，便是如此下场。
夜晚，我被送到了一处私宅。
终于不再是营帐中的战火纷飞。
已近亥时，裴烈进了房间。
早就听闻云晚棠最是有女子的娇弱，给当今圣上都迷得神魂颠倒。
裴烈的鎏金护甲划破我的胳膊，雪白的皮肤上残留出一抹红痕。
不知本侯今日可否品尝一二。
侯爷不是说不可亵渎当今圣上嘛，怎么，也心有不甘吗?
裴烈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收缩，似乎是不满我说的话。
他大手一挥，将我从榻上扯下。
我跌落在地，他眼里却无一分怜惜。
裴烈的玄色靴尖挑起我的下颌，那双鹰目中翻涌着猜忌与欲望。
那一夜，我的骨头几近碎裂。
裴烈精壮的身体上满是伤痕，那些凹凸的褶皱一寸一寸地拓印着我的雪原。
干爹早就和我说过，北疆的男儿生性高傲，最是难以驯服。
二十年前勉强被先帝收服，为抵制他们复国，将部落精兵悍将四下分散，再难反叛。
我征服不了裴烈，那就让裴烈来征服我。
这乱世，女子总要谋求一个容身之所。
更何况，是一个参与到朝堂纷争中的身份低微的女子。
03
翌日清晨，我刚睁开眼，裴烈就神色复杂地盯着我。
怎么，侯爷意犹未尽?
我的手攀上裴烈的脖子，轻佻地说道。
云晚棠，你肚子上的胎记……。
我神色大惊，从前为了取悦玄晔，我都会用特制的蜜粉将胎记覆盖住。
可这一夜，实在太突然，
侯爷不喜欢?我故作柔弱状。
你可知，北疆圣女?
妾曾听闻北疆圣女身量芊芊，无数男子为之倾倒。传闻中后与一外族男子私奔，似触发天谴，才导致北疆覆灭。
是，不止如此。父亲说圣女与那外族男子育有一女，肚子上有神似火烈鸟的胎记。
说着，裴烈的眼睛瞥向我的小腹处。
我大惊失色。
侯爷的意思莫不是……?
你可是自幼在宰相府中长大?徐正生前是否要你与北疆亲近?
干爹说定远侯裴烈会是绝佳的储君人选。
徐正果然是老谋深算，将你以扬州瘦马的身份养在府内，就没人能怀疑你是他与北疆圣女的私生女。
那，我母亲现在在哪儿?
裴烈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悲怆。
晚棠，圣女是每一个北疆人心中的神。
传闻中圣女天生神力。在北疆最寒冷的冬夜，她会用自己鲜血温过的马奶分给濒死的旅人，她会抱着牧羊女的孩子在敖包前站整夜，只为换来一声孩子的啼哭。
可是后来，先帝统一北疆后，不能忍受有这样一位女子比圣上的统治力还要强。于是秘密处死，徐正虽然竭力争取，却还是难以动摇帝王之心。
此后多年，徐正忠心耿耿，却还是被咱们当今这位陛下处以极刑。
晚棠，你说究竟什么是对的?
裴烈的眼角似有泪滴滑落，这个热血男儿在此刻对国仇家恨也陷入了迷惘吧。
就像现在的我。
晚棠，现在不一样了。你的身体里留着圣女的血。
只有你，现在才能重新召集北疆十二部的将士，才能为圣女报仇。
然后呢?
你若信我，助我登基，我立你为后。你若不信我，我会为你选取北疆最勇猛的将士。
裴烈，仅仅是一块胎记，你又怎么确定我就是圣女之女。
圣女最有名的当属情丝绕，凡是碰过的男子无一不为她着迷。晚棠，昨夜过后我愈加确定了你就是圣女之女。
说着，裴烈布满老茧的手轻抚我的锁骨，眼里是喷薄而出的欲火。
侯爷，国仇家恨不可不报。
我靠近裴烈，嘴唇贴近。
裴烈向后退了一步。
云晚棠，你的聪明不止在身体上。若要搅弄风云，就要有深入漩涡的觉悟。
那侯爷说，我需要怎么做?
我在天都城的密探说玄晔虽然大肆充斥后宫，可每周还是会去一次你的寝宫。由此可知玄晔对你并非情谊皆无。
我会放出你快死的消息，就让我们赌一赌玄晔对你的真心。
真心?这似乎就是玄晔想要的结局呢，侯爷确定?
那你的意思是?
不如放出消息，就说云晚棠在北疆夜夜承欢，已怀有身孕。
比起我要死了，玄晔更在意的是他自己的尊严。
04
玄晔到的那一晚，我正衣衫不整地躺在青纱帐内。
帝王至尊压迫性极强，将士们三五成群跪在一边。
玄晔径直向我走来。
都已经怀有身孕，还是喜欢在蛮子身下快活?
陛下不也是这般，在我受尽折辱时立了新后嘛?
云晚棠。
玄晔的眼睛猩红，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我望穿。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腕，下一秒，翡翠镯破碎跌落雪地，溅起细小的血珠。
这玉镯是玄晔三年前在我的及笄礼上亲手为我带上的。
玄晔，我虽是徐正府中的扬州瘦马，可我从来真心待你，不曾加害于你。那三年的真心不曾掺过半分假意。你究竟，何至于此?
我泪眼婆娑，浮在玄晔的腿边。
玄晔环顾四周，望着一群粗鄙的男人和硝烟弥漫的环境，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可你终究是脏了。如今还怀着不知是谁的杂种。
圣上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从前你同我说登基后要生个小公主。为此我在北疆日日喝避子汤。
玄晔紧锁的眉头终于略有舒展。
晚棠，我们回宫。
抬起头，我看见不远处裴烈的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