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劣质香皂和铁锈的气息，蛮横地钻入鼻腔。
温婉猛地睁开眼，视线在短暂的模糊后，聚焦在头顶那盏昏黄摇晃的白炽灯上。
灯光像垂死挣扎的飞蛾，在她眼前晃出一圈圈晕影。
手臂被人紧紧搀扶着，几乎是被半拖半拽地往前带。
“……婉儿，别怕，听话。
很快就结束了，一点都不疼。”
身旁传来男人刻意放柔的嗓音，如同浸了蜜糖的毒药，丝丝缕缕，缠绕着她的理智。
“等这个麻烦没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温伯伯那边，我也会去说清楚……”温婉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沈明哲，她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
此刻，他俊秀的脸上写满了“关切”，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与急切。
这场景……这话语……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让她西肢冰凉。
这不是1975年那个秋天吗？
她不是己经被沈明哲和堂姐温如玉哄骗着，走进了这家隐藏在深巷、条件简陋的黑诊所，要打掉她肚子里刚刚两个月的孩子吗？
然后呢？
然后她大出血，虽然捡回一条命，却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军官丈夫陆北辰与她彻底决裂，离婚收场。
她跟着沈明哲私奔南下，却被他当作攀附富家女的踏脚石，最终玩腻后无情抛弃。
而温如玉，那个口口声声为她好的堂姐，不仅夺走了她温家的一切，最后还站在落魄潦倒的她面前，嘲讽她的愚蠢……她死于一个寒冷的冬夜，孤零零地倒在异乡的破旧出租屋里，无人问津。
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这个决定她一生悲剧的岔路口！
“不……”一个干涩嘶哑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来。
“什么？”
沈明哲没听清，俯下身，试图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婉儿，你说什么？”
“我说——不！”
温婉猛地甩开他的搀扶，力道之大，让猝不及防的沈明哲踉跄了一下。
她站定身体，尽管脸色依旧苍白，孕期的虚弱感还在侵袭着她，但那双原本蒙着水雾、总是显得怯生生的杏眼里，此刻却燃着冰冷而决绝的火焰。
“这个孩子，我不打了！”
沈明哲脸上的温柔面具瞬间碎裂，露出惊愕和一丝慌乱：“婉儿！
你胡说什么？
我们都到这儿了！
医生都在里面等着了！
你不是说，要彻底摆脱陆北辰，跟我开始新生活吗？”
新生活？
是啊，一场万劫不复的新生活。
温婉看着他，前世被他欺骗、抛弃、榨干最后价值的画面一幕幕在脑中闪过，恨意如同岩浆在胸腔里翻涌。
她强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怒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冷静。
“我改变主意了。”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决定他的去留。”
“你……你是不是疯了！”
沈明哲有些气急败坏，上前一步想再次抓住她的胳膊，“是不是怕疼？
乖，忍一忍就过去了……别碰我！”
温婉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眼神锐利如刀，“沈明哲，收起你那套虚伪的嘴脸。
打掉孩子，然后呢？
让你更方便地控制我，还是让你和温如玉的阴谋进行得更顺利？”
沈明哲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温如玉？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关她什么事？”
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心虚，没有逃过温婉的眼睛。
果然，这个时候，他们就己经勾结在一起了！
温婉不再看他，转身就要离开这条散发着霉味和绝望的阴暗走廊。
“站住！”
沈明哲彻底撕下了伪装，脸色阴沉地拦住她，“温婉，你今天必须进去！
由不得你任性！”
看着他这副穷图匕见的模样，温婉心底最后一丝对过往情谊的幻想也彻底湮灭。
她冷笑一声，目光扫过走廊尽头那扇虚掩着的、仿佛能吞噬生命的门。
“必须？”
她扬起下巴，尽管身体单薄，脊背却挺得笔首，“沈明哲，你以什么身份来命令我？
别忘了，我现在还是现役军官陆北辰合法的妻子！
你想强迫军属堕胎？
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
“军属”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明哲心上。
他脸色变了几变，显然被这句话震慑住了。
这个年代，破坏军婚、伤害军属，是极其严重的罪名。
趁他愣神的功夫，温婉不再犹豫，用力推开他，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人口，朝着外面那片虽然灰蒙却代表着自由和希望的天空，快步走去。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也踏在她破碎又重聚的心上。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上一世没能保护好你。
这一世，妈妈就算拼尽一切，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陆北辰……那个仅在新婚时有过寥寥数面、在床上对她疏离又粗鲁的冷面丈夫……他会相信她吗？
会接受这个去而复返、还怀着他孩子的“资本家小姐”妻子吗？
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无所畏惧。
因为她，温婉，从地狱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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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别怕，听话。
很快就结束了，一点都不疼。”
身旁传来男人刻意放柔的嗓音，如同浸了蜜糖的毒药，丝丝缕缕，缠绕着她的理智。
“等这个麻烦没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温伯伯那边，我也会去说清楚……”温婉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沈明哲，她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
此刻，他俊秀的脸上写满了“关切”，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与急切。
这场景……这话语……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让她西肢冰凉。
这不是1975年那个秋天吗？
她不是己经被沈明哲和堂姐温如玉哄骗着，走进了这家隐藏在深巷、条件简陋的黑诊所，要打掉她肚子里刚刚两个月的孩子吗？
然后呢？
然后她大出血，虽然捡回一条命，却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军官丈夫陆北辰与她彻底决裂，离婚收场。
她跟着沈明哲私奔南下，却被他当作攀附富家女的踏脚石，最终玩腻后无情抛弃。
而温如玉，那个口口声声为她好的堂姐，不仅夺走了她温家的一切，最后还站在落魄潦倒的她面前，嘲讽她的愚蠢……她死于一个寒冷的冬夜，孤零零地倒在异乡的破旧出租屋里，无人问津。
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这个决定她一生悲剧的岔路口！
“不……”一个干涩嘶哑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来。
“什么？”
沈明哲没听清，俯下身，试图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婉儿，你说什么？”
“我说——不！”
温婉猛地甩开他的搀扶，力道之大，让猝不及防的沈明哲踉跄了一下。
她站定身体，尽管脸色依旧苍白，孕期的虚弱感还在侵袭着她，但那双原本蒙着水雾、总是显得怯生生的杏眼里，此刻却燃着冰冷而决绝的火焰。
“这个孩子，我不打了！”
沈明哲脸上的温柔面具瞬间碎裂，露出惊愕和一丝慌乱：“婉儿！
你胡说什么？
我们都到这儿了！
医生都在里面等着了！
你不是说，要彻底摆脱陆北辰，跟我开始新生活吗？”
新生活？
是啊，一场万劫不复的新生活。
温婉看着他，前世被他欺骗、抛弃、榨干最后价值的画面一幕幕在脑中闪过，恨意如同岩浆在胸腔里翻涌。
她强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怒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冷静。
“我改变主意了。”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决定他的去留。”
“你……你是不是疯了！”
沈明哲有些气急败坏，上前一步想再次抓住她的胳膊，“是不是怕疼？
乖，忍一忍就过去了……别碰我！”
温婉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眼神锐利如刀，“沈明哲，收起你那套虚伪的嘴脸。
打掉孩子，然后呢？
让你更方便地控制我，还是让你和温如玉的阴谋进行得更顺利？”
沈明哲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温如玉？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关她什么事？”
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心虚，没有逃过温婉的眼睛。
果然，这个时候，他们就己经勾结在一起了！
温婉不再看他，转身就要离开这条散发着霉味和绝望的阴暗走廊。
“站住！”
沈明哲彻底撕下了伪装，脸色阴沉地拦住她，“温婉，你今天必须进去！
由不得你任性！”
看着他这副穷图匕见的模样，温婉心底最后一丝对过往情谊的幻想也彻底湮灭。
她冷笑一声，目光扫过走廊尽头那扇虚掩着的、仿佛能吞噬生命的门。
“必须？”
她扬起下巴，尽管身体单薄，脊背却挺得笔首，“沈明哲，你以什么身份来命令我？
别忘了，我现在还是现役军官陆北辰合法的妻子！
你想强迫军属堕胎？
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
“军属”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明哲心上。
他脸色变了几变，显然被这句话震慑住了。
这个年代，破坏军婚、伤害军属，是极其严重的罪名。
趁他愣神的功夫，温婉不再犹豫，用力推开他，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人口，朝着外面那片虽然灰蒙却代表着自由和希望的天空，快步走去。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也踏在她破碎又重聚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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